萌面刑警之盗心贼

1

寒冬深夜,虽然还不到晚上八点,但北方小城,路面已经看不到几个人。

昨天刚下完雪,路面上的雪化成水,水又冻成冰。

侯阳刚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在商场站了一天的她,这个时候简直是又冷又饿。为了保暖,她把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戴上。虽然阻隔视线,但至少不冻耳朵了。

等红灯时一阵风吹过,她忍不住跳着脚绕圈,靠着运动取暖。和她一起等红灯的只有一个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戴着羽绒服的帽子,还戴了口罩,整个人只露出一双小眼睛。

虽然捂得这么严实,但侯阳却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

可能是现在人都穿成这样,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小区里走。

租住的弃管小区没有路灯,但每天重复这条路线,侯阳不用看也能找到自己住的那个单元。可是今天路面太滑,侯阳踩在一块碎冰上,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眼看着就要滑倒,这个时候有人扶了她一下,她刚要道谢,突然僵在那里不动了。

扶她的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戴着口罩,外面罩着羽绒服的帽子,正是那个和她一起等红灯的男人。

那双眼睛不大,单眼皮。但即使是在黑夜,也让人没来由得心里一慌。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因为每天晚上八点下班后,她都会遇见这个戴口罩的男人。

连道谢都忘记了说,她疯狂地跑了出去,在路口拦住了一辆差点来不及减速的出租车,直接奔向了派出所。

“警察,我要报案!有人跟踪我!”

侯阳头发凌乱,气喘吁吁,眼睛一片通红。

听完侯阳的叙述,警察有点懵,“你是说,在你摔倒的时候,这个跟踪你的人,扶了你一把?”

“是。”

“从你摔倒的地方,到你打车的地方,有多远?”

“挺远的,我跑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钟。”

“你穿着高跟鞋跑的?”

“是。”

“所以,你是说,这个人扶了你一把,之后看着你跑出了胡同?”

“这……是。”

“如果他真的是在跟踪你、想害你,那他为什么不在你摔倒的时候动手?为什么不在你发现了他,往外跑的时候动手?”

“这……”

警察温和地笑了,“侯小姐,你最近可能是太紧张了,听你的描述,我们看不出这个人对你有什么危险性,因此我们不能根据你的主观推断去出警,希望你能够谅解。”

侯阳这个时候也迷糊了,警察说得合情合理,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个人只是好心地扶了自己一下?

可那双眼睛,她总觉得熟悉,总觉得害怕。

那个晚上,警察送她回了家,之后的一周,她再也没见过那个穿黑色羽绒服、戴口罩的男人。

侯阳渐渐放下心来,是自己这些天工作压力太大,有点疑神疑鬼了。

星期二的晚上,侯阳像往常一样回了家,她洗完澡出来,刚敷完面膜,正准备睡觉。

突然有人敲门。

深夜之后,敲门声很有规律地响起。

她站在门里,迟疑不定,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也响了。

拿起电话看了一会,侯阳颤抖着手,打开了房门。

2

冬日的清晨,阳光照在雪地上,亮晶晶的一片。

路旁咖啡馆刚开门,此刻只有一个顾客,这个顾客已经连续来了一周了。

“怎么又是你?”林筱竹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扔,“今天喝什么?”

“热牛奶,和昨天一样。”

“我的咖啡馆只有咖啡。”

“咖啡太苦了啊,我是来要糖的。”

林筱竹翻了白眼,“我们店里的食材都是空运快递进货的,今天的牛奶还没送来呢,去别人家店里喝吧!”

“没有啊,没事,我猜到了,我自备了。”说着,顾客从兜里掏出了一罐牛奶,喝了一口,放在了桌子上,得意地冲着筱竹笑。

“喂!童岩!你每天早晨来我这,到底想干什么?”

“筱竹,我知道你就是万圣节那天的林黛玉,我想和你说说话。”

“有什么可说的?童岩,你根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你先是对幺娆表白,之后又和攸默有基情,我不要和你这样的人交往!”

这话让童岩急了,“竹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和幺娆是相亲认识的,后来成了好哥们儿,这个过程你也是知道的。而攸默,他,他,他,他算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这个时候,童岩的电话响了,放下电话,童岩垂头丧气地把牛奶一饮而尽,“竹子,明天早晨给我准备牛奶啊,今天我先走了,攸默找我。”

筱竹一脸坏笑,“你还说和攸默没有基情?”

童岩气得咬牙切齿,“工作!我这都是为了工作!”

早晨六点的时候,侯月手机设定的闹钟响起,寒冷的冬季让人贪睡,她伸手按了闹钟,想再睡五分钟。手机又响,是短信。

“真烦人,影响我睡觉。”侯月嘟囔着,把手机从床头拿了过来,短信是妹妹发过来的,发信时间是昨天晚上三点四十,只有四个字:“过来收尸。”

侯月一下子精神了,她觉得很不安,可是电话打过去,却没人接。

“这丫头,还没睡醒吧?”到底放心不下,侯月起大早去了侯阳家,敲门也不开,她就拿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子里特别冷,所有的窗户都开着。侯月径直走到窗边,想把窗户关上。

风吹进来,她忍不住回过头躲风,视线落在床上,她愣了一秒,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与此同时,她听见自己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床上躺着自己的妹妹,她赤身裸体,没有表情,但眼睛直勾勾瞪着自己。她的手被绑在床柱子上,而她的肚子,被开肠破肚一般,血淋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身下的被子血迹斑斑,整个床更像是血染一般!

3

攸默发给童岩的定位地址距离路旁咖啡馆不到1公里,在一个快被拆迁的旧楼里,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刑警,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也忍不住胃里一阵难受。

童岩来到现场时,攸默全副武装,满脸阴云。

“头儿,这……什么情况?”童岩被血染的床吓了一跳。

“赶紧做现场痕检,任何细节也别放过,这么凶残的杀人犯,一定要尽早抓到他!”

攸默打量着屋子,一室一厅,面积不大,沙发上胡乱堆着衣服,桌子上堆着化妆品,客厅的角落堆着外卖和快递盒子,整个屋子很乱。厨房灰尘里,留下了两个清晰的脚印。

攸默观察着燃气灶,“童岩,你看这个!”

燃气灶上有不完全燃烧的黑灰,童岩用镊子小心地提取出来,“昨天烧了东西,看上去是纤维或是布料,这个得回去检验才能知道。”

其他人在处理其他痕迹,一个刑警冷不丁喊道:“天啊,攸队,你快来,尸体缺器官!”

“你说什么?”

“尸体的心不见了!”

“通知冷雪,立刻准备尸检!”

“攸队,在楼下发现了人的心脏!”

攸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童岩,和我下楼!”

小区垃圾桶旁,除了环卫处的垃圾回收车,还聚满了人。环卫处的人交代,把垃圾往车里装的时候,一个垃圾袋没有封口,这个红通通的大血球滚了出来。

“哪个垃圾袋里发现的?”

“是这个,垃圾袋已经碎了,里面就这个,没别的东西。”

清洁工把垃圾袋递过来,就是普通的塑料袋,浅蓝色,没有系口,凶手显然并不想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

就算是冬天,周围的人还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攸默手里拿着这个装过人心的塑料袋,觉得异常愤怒。

“混蛋,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人群中一个女人发出凄厉的哭声,她拽住攸默,“警察,我妹妹死得这么惨,你一定要找到凶手啊!”

女人几乎是哭倒在地面上,攸默扶起她,“大姐,把你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们吧。”

“都怨我,我睡觉一直习惯关手机,今天早晨打开手机这才发现了她发给我的短信,等我过来时,她都已经被害了……”

“短信?什么短信?”

侯月的手机里一条短信,发送时间显示是三点四十,来自小妹,内容是“过来收尸”。

攸默一只手握紧了拳头,问道:“大姐,侯阳是做什么的,她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小妹是商场的导购,她早晨十点上班,晚上八点下班,前两天她说有人跟踪她,可是并没有出什么事,我们都以为是她多疑了,可谁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跟踪她的人,有什么特征吗?”

“她只说戴了口罩,穿黑色羽绒服,小眼睛,她一直说那个人眼神不对,可具体怎么不对,她说不上来。”

攸默想了想,“她有男朋友吗?”

“之前有一个,可是都分手半年了,她说性格不合,没法子相处。”

“哦?把这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吧,晚上能让死者开门的,可能是个熟人。”

4

案发之后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刑警队召开了案情研讨会。

攸默一口气灌下一杯咖啡,问:“冷雪,你们什么结论?”

“我们小组得出的意见是,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午夜一点到三点之间,死亡原因是心包填塞,从而导致心脏停跳。此外,死者身上有机械性损伤,在死者阴道发现少量精液显示,死者生前遭到了强奸。”

技侦组的检验结果,童岩汇报道:“屋子里没有提取到指纹,凶手可能是戴了手套。但提取到两枚脚印,根据脚印推断,凶手的身高在170-173之间。

“在天然气灶上,我们发现了燃烧不充分的纤维,经检测是红色冲锋衣的外皮材质,猜测是凶手作案时穿的衣服。

“此外,我们在卫生间发现了手机,凶手把死者的手机浸泡在了水里,手机主板已经毁坏,但我们根据死者家属提供的手机号码去移动公司调查了死者生前的通话记录,死者在十二点二十,曾经打过一个电话,通话时长三分半,是打给死者的前男友王野。”

攸默看了各组的汇报结果,沉思了半晌,说道:“通常认为,强奸犯的动机主要有三种,寻求肯定、追求刺激和发泄怨恨。凶手将死者心脏残忍挖出,之后放在了小区垃圾桶附近明显位置,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残忍。

“我认为这个人既是为了发泄怨恨,同时又在寻求肯定。凶手是个在生活中很不起眼,但内心狂妄的人,他和死者之间存在纠葛而心生怨恨,一个深夜来访的男人,推断是感情引发的纠葛可能性最大。”

童岩想了想,“这个王野,身高是171,是个富二代,无业。他和死者交往过一年半的时间,目前看,他嫌疑最大。”

“让他过来,协助调查。”

王野来的时候浑身酒气,直接趴在了审讯室的桌子上。

童岩拽他起来,“大白天喝什么酒啊?”

没想到这王野哆哆嗦嗦,也不看童岩,嘟囔着:“人不是我杀的,警察,她死了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哦?昨天晚上,你在哪?”

“昨天晚上?我在酒吧喝酒啊,一直在喝酒。”

“和谁一起喝的啊?”

“和谁?没人,我自己喝的。”

“中间侯阳给你打电话,你们说什么了?”

王野的脸抽搐起来,“我……我忘记了,我不记得侯阳和我说了什么,我当时喝太多了。”

“不记得了?不记得你还聊了三分钟?”

王野汗顺着脸流下来,“警官,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不知道当时说了啥,我喝多了。”

“你们为什么分手?”

“当时是因为我认识了另一个姑娘,我就把她给忘了。事情过了这么久,我早就不记得了——”

“说实话,是不是她甩了你?”

“啊?她甩了我?怎么可能,她是个拜金女,这些女人里,我在她身上花的钱最多,甩了她也是实在不想再花钱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警察……”

据调查,这个王野,活脱脱是个公子哥,他女朋友换得很勤,出手也比较大方。

攸默盯着审讯室的监控,示意童岩可以停止了,“去做DNA检测吧,比较下他与凶手的DNA,但我觉得不是他。他的人格和凶手完全不同,他不可能会去杀人。”

童岩点点头,“我觉得也不是,可是死者打给他的那个电话,三分钟,到底说了什么呢?”

5

DNA检测的结果显示,凶手不是王野。但侯阳的同事和姐姐都说,这半年侯阳一直是一个人生活,虽然相亲过几次,但都没有成功,她始终是单身。

“难道追求者或者是暧昧的男生也没有吗?大姐你再仔细想想。”攸默问。

“好像有这么一个人,说是在追求她,可是问了又不肯说,我都不敢确定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是个什么人呢?”

大姐摇头,“不知道,我是一个多月前聊天时她说的,后来再问就说没有了,那天是在开玩笑。”

攸默在白板上写上:神秘追求者,但仍然是一头雾水。

一大早,童岩又准时出现在了路旁咖啡馆。

林筱竹拿出一盒牛奶给童岩,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三天没来了,这三天,去找别的小姑娘了?”

“我这三天有案子,天天加班,吃住都在队里。可算是昨天攸默大发慈悲,这才放了我回家,我昨天晚上十二点半回家,今天早晨就来看你了。竹子,等这个案子结束,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哼,谁要听你解释这一大堆?到时候看我有没有时间吧。”说着给童岩拿了一个三明治,“做太多卖不掉了,给你吃了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幺娆推门进来了,人还没进来,就高声地说道:“快把你那空运的进口牛奶给我吧,别等了,童岩今天肯定也——”她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突然闭了嘴,“哎呀,童岩!”

林筱竹赌气回了厨房,剩下童岩和幺娆坐在桌前,两个人都似乎是忍不住地笑。为了转移话题,幺娆问:“你们案子怎么样了?盗心贼的报道,因为害怕引起恐慌,我们一直都没有做。可是传播范围扩大也是早晚的事,你们还没有锁定嫌疑人吗?”

童岩摇头,“和死者感情有关的男人都已经排除了嫌疑,晚上十一点,她不会给一个陌生人开门啊。”

幺娆想了想,“如果她有一个隐藏的恋人呢?”

“她的通话记录我们已全部排除了,里面没有可疑的人。现在电话号码都需要实名认证,也没有发现她有其他的号码,这怎么可能?”

正说着,童岩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他忍不住皱眉。

“接啊,你那好基友真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你呢。”幺娆乐。

“头儿,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有你在,我这辈子都脱不了单了……你说什么?”

童岩深深地皱眉,脸色苍白地缓缓站了起来。

“怎么了?”

“在同一个小区,又发生了一起案子!”

6

卧室的床上,赤身裸体的女人,她的手脚都被用胶带结结实实缠在铁床的柱子上,床上血流成河。

死者叫徐洛,二十七岁,是一个公司的前台,昨天她请假没上班,她的闺蜜早晨四点收到了徐洛的短信,只有四个字,“过来收尸。”

电话打不通,微信也联系不上,敲门也不开,想起徐洛曾经说起自己小区里发生过命案,闺蜜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联系了房东,总算是打开了门,打开门那一刻,屋子里浓厚的血腥味,吓得两个人同时大叫起来,而徐洛早已死了。

攸默两手交叠,把关节捏得咔咔直响,他拿起电话,“冷雪,冷雪,你快来。”

“攸队,你怎么了?”

“又死了一个人。”

二十分钟,冷雪就来到了现场。

“心脏也不在了吗?”

“是,两次凶器按照刀刃估计是一样的,都是一把折纸刀。”冷雪的手套被染成暗红色,她皱着眉,神情非常严肃,“可是,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上次他是先杀了人,之后剖出了心脏。而这次,他是直接剖出了心!”

“王八蛋!”攸默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拳打到了门框上,是自己破案的速度太慢,这才造成了第二个案子的发生。

全队头一次看到攸默生这么大的气,童岩飞速跑下楼,在垃圾桶里翻腾起来。

“头儿,没有,垃圾桶里没有发现死者的心。”

攸默比较了一下,两家都是独居女生,但徐洛比侯阳更懂生活,她会做饭,收拾得也更干净。

他缓慢走向冰箱,“屋子别的地方都很干净整洁,只有这里,有动过的痕迹,”他用戴手套的手拉开了冰箱的冷藏室,如他所料,冷藏室里端端正正摆着一颗红心。

卫生间马桶的储水池里,泡着徐洛的手机,“看来凶手每次用手机打完电话之后,都会扔到马桶里毁掉手机。他是在隐藏什么吗?”

“隐藏也没有用啊,通话记录是可以查到的。”

徐洛最后一个电话,也是打给前男友的,打了三次,但没有接通。通话的时间,根据冷雪的尸检结果,当时徐洛还活着。

同样的小区,都是单身女性,一样的作案手法,侯阳和徐洛之间,到底有什么交集呢?

排查了她们认识的所有人,又排查了她们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经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个人完全是陌生人。

“攸队,会不会是凶手选择的作案人员是这个小区里的单身女性?”

正说着,有个男人闯了进来,看到现场,他发疯了一样地大喊起来,“洛洛,洛洛,天啊,你怎么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洛洛,我对不起你,我昨天在上班,没能接到你的电话,我没能救你……”他靠着墙蹲坐下来,满脸泪痕。

李峰是徐洛的前男友,两个人交往了七年,两个月之前分手。李峰昨天晚上值夜班,没能接到徐洛的电话。等他早晨看到时,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联系了徐洛的闺蜜,这才知道出了事。

“徐洛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洛啊,她虽然有点斤斤计较,但是女孩子嘛,也是正常的。我们是大学同学,交往了七年,今年本来都谈婚论嫁了,可是因为买房子事情一直谈不拢,一赌气就分手了。”

“这两个月期间,她认识了新的朋友吗?”

李峰想了想,“我觉得不会,徐洛是个很宅的人,平时人际交往很少,就连买米买面都是网购。这两个月我们也联系了几次,我觉得她就算是相亲,肯定也没有男朋友。她是个很和气的人,我不知道谁能和她有这么深的仇恨。”

攸默拿出侯阳的照片,“你认识这个人吗?”

李峰推了推眼镜,认真地摇头。

侯阳和徐洛,住在相同的小区,单身,认识人不多,这样的女性在一个小区里多到数不清。

凶手是选择了这两个人,还是随机杀害的呢?如果案子不破,那还会有第三个受害者吗?

正在想,徐洛的闺蜜来了,她脸色苍白,和攸默说道:“上周我听徐洛说,她最近在约会一个男人。我问她,这个人有戏吗?她摇头,说没有一点可能。我不知道会不会和案子有关系。”

“还知道其他的内容吗?关于这个男人?”

女孩摇摇头。

攸默很不解,“既然没有可能,为什么还要和他约会呢?”

闺蜜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警察弟弟,只是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而已啊,不成也可以做朋友嘛。”

“哦?侯阳的姐姐也说她有一个暧昧的男性朋友,凶手对待女性粗暴而残忍,强奸后杀害。表面他对女性有自卑情绪,如果他连续认识两个女生,但女生先后拒绝了他呢?他会不会报复?”

7

审讯室里,童岩、攸默,坐在对面的是侯阳的前男友王野。

王野今天很清醒,但一直在摇头,“警察叔叔,你们可放过我吧,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侯阳半年前就分手了。”

攸默问道:“侯阳遇害那天,她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

王野搓动着双手,“我不记得了,那天我喝多了,真的!”

他手上、脸上都是汗,眼神躲闪。

王野的眼神里有负罪感,他知道当时侯阳有危险。那么心理上渴望被承认,残忍又自大的凶手,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死者的前男友呢?为了示威?不,他与王野无仇,犯不上去示威。他只能是在折磨死者,折磨死者?

攸默明白了,他看着王野的眼睛,突然一拍桌子,“他让你去救她!”

王野哭了出来,他用手捂住了脸。

攸默冷冷地说:“你没救她,是不是?”

“我……我没法救她啊,那个人说,如果我救她,他就会杀我。”

“你老实交代,那个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

“那天我在酒吧喝酒,看见侯阳给我打了电话,我接起来,就听见她在哭。她说让我救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如果我愿意替她死,就三十分钟之内,到侯阳家来,他就用我替换她。如果我报警,他就先杀了她,再杀了我。

“我知道他不是在吓唬人,这个人太可怕了,他知道我的所有信息,我……我是个懦夫,可是我真的害怕,我赶紧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就听说侯阳死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当时没办法啊……”

“等等,你说他知道你所有信息?”

王野点点头,“是,他知道我的电话号,我的家庭住址,我的爱好,就连我最近给一个女人买了iPhoneX都知道……这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他再次问王野:“你确定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你买手机的事情?”

王野点头,“这个女人是在夜店认识的,她有家,我哪敢和别人说啊?我怕被知道,地址都写的是我自己家……”

“你自己家?你住的地方和侯阳家有多远?”

“间隔三、四条街吧,我们是在同一家店里吃饭认识的。”

“这个人对这条街附近了如指掌,能得到两名死者的电话号,甚至于知道居民的隐私……”

童岩突然说道:“难道这个人是我们警察内部的?”

攸默心里一惊,但细想了一下,摇摇头,“不可能,他就算是警察,也不能知道王野买手机的事儿。”

王野眼睛都红了,“会不会是黑客呢?他黑进了我的电脑里?或者是他窃听了我的电话?”

攸默还是摇头,“两起案子有明显的地域特征,说明这个人只熟悉你们这个区域之内的人员信息。再说他并不想杀你,没必要去窃听你的电话。”

就目前证据看,凶手是单独作案,男性,170到173,强壮,小眼睛,单眼皮,凶器是折纸刀,能让两名死者深夜为其开门。

这两名受害者是邻居,都很宅,两个人都有一个短期暧昧对象,很可能是先后认识了同一个人,拒绝后,遭到了报复。

凶手惯用折纸刀和胶带,能知道王野买了新手机。

可这个人,是谁呢?

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对着办公室的白板,答案似乎就在眼前,攸默苦苦思考,完全没注意到外面天都黑了。

幺娆给攸默送来了晚饭,奇怪地问道:“童岩呢?”

攸默头也没抬,“放生了。”

“啊?你说什么?”

“和我熬着也熬不出结果来,我撵他回家睡觉去了。我就不信,这么多条件,还锁定不了这个人!”

幺娆看着攸默的白板,目光停留在“知道王野买了新手机,熟悉这一街区人员”的字迹上,她突然问:“这两个女孩都喜欢网购吗?”

想起两个受害者家里堆满的网购盒子,攸默点点头,他不解地看着幺娆,“你怎么知道?”

幺娆脸色有点白,“我觉得,这个能知道王野购买了手机,用胶带、折纸刀,熟悉小区的一切,能很快和宅女发展关系的人,可能是小区的快递员!”

8

冬天的早晨,天亮得很晚,六点多,屋子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咚咚咚,林筱竹在梦中惊醒,有人敲门。

“谁啊?”

“你好,我是快递员,你加急的牛奶我给你送来了。”

林筱竹隔着门问:“今天怎么送得这么早?”

“前两天你总是说我送得晚,我今天第一份就给你送了,开门吧。”

林筱竹穿上衣服,又在外面罩上羽绒服,这才打开门。

快递员把牛奶拿进屋,打量着屋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突然问道:“筱竹,你没有通过我的微信好友申请呢。”

林筱竹敷衍道:“可能是没注意到吧。”

“可是我已经加了你三次了。”这个快递员不依不饶。

林筱竹有些不快,心想这个人怎么这样,送完快递还不走,她语气生硬地说:“对不起,我从不加陌生人好友,快递我已经签收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快递员脸色非常阴沉,“又是这话,我最恨被拒绝,林筱竹,你这是逼我!”

他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裁纸刀,把刀抵在林筱竹的脖子上,“别动!也别叫!坐椅子上!”

他拿出胶带,把林筱竹的手和腿都结实地缠在椅子上,做完这一切,他从屋里锁上门,放下窗帘,看着林筱竹,眼睛中很是得意。

“好戏才刚开场,林筱竹,你应该听说我之前是怎么做的吧?我把徐洛的心割出来的时候,那心还在我手里跳呢。这次我可以玩点更狠的,怕不怕?”

林筱竹点点头。

快递员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伤感,“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加我微信?”

林筱竹非常害怕,但还是说道:“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林筱竹摇头,“还不是。”

快递员发出一阵笑,“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林筱竹坚定地点头。

“嘻嘻,傻孩子,那我们就做个试验吧,你的他叫什么名字啊?”

“嗯……童岩。”

快递员从林筱竹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找到童岩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传来了一个清晰的男生,“喂?”

“听好了,童岩,我就是那个盗心贼。林筱竹现在在我手里,我给你一个机会,一命换一命,救她,你就得死,你愿意来救她吗?”

没有片刻的迟疑,“我愿意,你说吧,地址在哪?”

快递员有点惊讶,“你是不是没听懂?小子,救她,你就得死,你愿意来?”

“快说地址吧。”

“就在她的咖啡馆,半个小时之内到,敲两下门,之后我给你开。给我老实点,报警的话,她连全尸都剩不下,如果你最近看新闻了,应该知道我的厉害。”

“我现在就去,但这期间你要是动她一下,估计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电话挂断了。

大滴的眼泪从林筱竹眼睛里涌了出来。

快递员特别惊讶,“妈的,今天还真有好戏看了!”

去路旁咖啡馆的路上,童岩打电话给攸默,可是电话关机了。

“这可怎么办?”童岩急得脸色惨白,时间紧迫,容不得细想,他一脚油门,直接奔向路旁咖啡馆。

十五分钟,童岩就敲开了门,快递员正拿刀抵在林筱竹的脖子上。

“进来,把衣服都脱了,快!”

童岩表现得非常顺从,一直脱到只剩下里面的衣服。

快递员看着童岩,“这一身肌肉,原来是个傻大胆。小子,把你自己胳膊卸了,然后咱们再玩。”

“我靠,不是说我来了就放她吗?”

“你不死我怎么放她?”说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翻,看上去很瘆人。

“大哥,万一我死了,你不放呢,那我不白死了吗?”

“你和我讨价还价?”说着,快递员拿刀就往林筱竹的动脉划。

“童岩!”林筱竹大喊了一声,她拼命地摇头,“你快走,你快走,他会折磨死你的。”

“闭嘴!”快递员粗暴地拿胶布给林筱竹封了嘴,他的刀划破了林筱竹的脖子。

“别动别动!你别伤她!我现在就卸!”说着,童岩用右手生生掰断了自己的左胳膊,左胳膊立刻垂了下来。

“嘿嘿,真是个汉子,拿右胳膊抵住墙,把这条胳膊也掰下来!”

童岩忍住疼,他脸色一片惨白,说道:“这回你相信我了吧?我是真喜欢她,我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但是,你能不能让我亲她一下?我遭这么大罪,可都没碰过她,也太亏了,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女人都是骗子,兄弟,你怎么这么糊涂?我原来和你一样,把一个女人当女神,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给她花钱,可结果呢?

“她花完了我所有的钱,我和她表白,她说我们只能做普通朋友。我是个好人,偏偏就上了坏人的车。我再不想当好人了,好人没有好报,只有当坏人,那些婊子才会跪下求饶!

“我晚上出来遛弯时看见侯阳,她看我的眼神特惊恐,总在防着我,她越防着我,我就越喜欢跟踪她。后来她还报了案,他妈的,简直是逼我动手。所以我就留心她的包裹,加了她的微信,那女人可真寂寞,主动邀我去她家里坐。

“她说自己总被伤心,心都死了,说得真他妈可怜。一夜之后,她竟然删了我的微信。哼,那个娘们,幸亏我留了一手。我带着她的照片敲响了她的门,我说我帮你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千疮百孔的?

“她求饶的样子,真可爱,可那心拿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跳了,没劲。所以认识了徐洛之后,我直接剖出来了那颗心,不是说自己心都死了吗?可我拿出来的时候,还噗通噗通跳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童岩忍住一阵恶心,“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没你那么潇洒,我迷上了她,愿意为她死了,这就是我的命。我不怨她,我也不怨你。”

“你真愿意为了她死?”

童岩拿左胳膊抵住墙,向后背折去,只听咔嚓一声,他的两只胳膊都耷拉下来,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我这辈子,小时候是个中等生,上班后也是个不起眼的配角,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不在乎这些,我怎么活不是活。

“可是我遇见了她,她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她认为我和别人不一样。能为她死,这辈子值了!

“大哥,你让我亲她一下吧,这个事我梦里做了无数次了,真爱一个人,太苦了!”童岩慢慢向二人挪了过去。

快递员想起自己追求女生时卑微的样子,心生触动,他拿开了林筱竹脖子上的刀,“别磨蹭,时间不多了,亲完你就赶快上路吧!”

童岩蹒跚着走到林筱竹的面前,林筱竹一动不动,泪流成河。童岩已经抬不起胳膊,他的吻落在林筱竹的耳垂上,轻轻说:“别怕,有我呢,别怕。”

“好了,这回——”

快递员话没有说完,童岩飞起一脚,一下踢在他的手腕上。

“哎呦喂,胳膊都卸了,还敢反抗?”快递员正要捡刀,童岩又飞起两脚,把快递员踢倒在地。

认识童岩时间也不短了,但林筱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童岩,他面露凶光,一脚接着一脚,不一会快递员已经不能动弹了。

她甚至担心,再踢下去,快递员可能要被踢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一脚踢开,“都别动,警察!”

门外的人,一张萌脸,他手上托着枪,却在寒冬里穿着凌乱的睡衣。

那一刻,童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下,“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吗?”他有几分委屈,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幺娆赶紧冲过去给林筱竹松绑,警察们拷住了已经昏迷的快递员。攸默卸下上膛的枪,快步走到童岩身边,他看到童岩脱臼的两只胳膊,一直没说话的攸默突然抱住了童岩。

“对不起,兄弟,我手机没电了,是幺娆敲我的门,我才知道出了事。”

童岩靠在攸默的怀里,“头儿,我没给你丢人——”

话没说完,人已疼晕了过去。

9

事情过去之后,养好伤的童岩再次来路旁咖啡馆。

“今天没有牛奶,自从那事之后,我再不订牛奶了。”林筱竹说道。

“没事,我喝咖啡就好。”

“你不是一直在要甜的吗?我给你加两包糖。”林筱竹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头发顺从地披在肩上,清晨的光打在她脸上,看着特别可爱。

“我要的糖,从来都不是这个——”

“那你要什么?我这还有方糖、黄糖,还有——”

童岩站了起来,把她逼到了墙角,“你怎么比我还傻呢?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

嗯嗯嗯……嗯?

是什么凑了过来?

红了脸的林筱竹终于知道童岩一直嚷嚷的糖是什么了。

很甜。

编者注:本文为“萌面刑警”系列第八篇,欢迎关注系列文专辑“萌面刑警”,收看更多精彩故事。